0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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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妈妈接二连三的电话催促下,我飞快地赶回了家。一打开家门,接连“砰砰”两声,两个拉炮在我的头顶拉响,彩色的纸带洒落下来,爸爸妈妈站在我面前,像恶作剧得逞的孩子一般快乐。
妈妈不知什么时候也坐在了我的身旁,她温暖的手握着我的手,手上粗糙的纹理是这么多年为这个家操持的痕迹,我的眼眶禁不住湿润。
我夺门而出,任凭他们在背后怎么叫,都不想回头。
“黎鸽,妈妈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。”
可是,已经晚了。
可是,从今天以后再也不会有那么一双温暖的大手在背后推我了,再也不会有那么一个温柔的人,操着一口软软乡音,在旁边笑着埋怨了。
“黎鸽……”
一张张记录着我成长的照片在电视屏幕上滑过,背景音乐是妈妈最喜欢的周华健的《朋友》。
几个小时前……
肥瘦相间,甜而不腻,齿颊留香,吃完后我还忍不住把手指塞进嘴里嘬了一下。
“老爸老妈,我太爱你们了,我这辈子都不要嫁人了,要吃一辈子你们做的红烧肉——好吃得我都要哭出来了。”
“妈,我和易甜都被橙子传媒公司录取了。”从好友易甜那里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,我便兴奋地打电话告诉了父母这个消息。
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,爸妈冲到了他们的卧室门口齐声说:“黎鸽,你不要找了……”
“知道,你不是一直放在你衣橱的抽屉里吗?”我回答说。
我感动地走进家门,发现客厅里飘满了各种颜色的气球,沙发后面的墙上有用彩色字母气球拼出的一个大大的“congratulation”。当然,一旁的餐桌上还有满满一桌我爱吃的菜,红烧肉、糖醋鱼、糯米藕……每一样都散发着诱人的香味,每一种都是我爱吃的,一时间简直不知道从哪儿下筷。
我难过得不顾形象地号啕大哭。
这一切的一切该叫什么呢?一部相机引起的家庭“狗血剧”?
我仿佛看到了爸妈挤坐在电脑前,努力辨认着电脑上的字母,一个键一个键戳着,最后戳出了那句——女儿,你是我们永远的骄傲。
这对年轻人来说,可能就是一个简单的PPT,或者会被嘲笑是老年人的相册。可对我来说,这是父母满满的爱。
爸妈得知这个消息后,开心地让我赶紧回家,说是要给我办一个家庭庆祝会。
坐在小区旁边公园的秋千上,我想起,父母以前很喜欢带着我到这里玩。我坐在秋千上,他们一个在背后推我,一个在旁边皱眉埋怨:“哎哟,你轻点儿,万一黎鸽飞出去怎么办?”
“黎鸽,你听我们解释。”
爸爸忙好之后,回到沙发坐在我身边,有些期待又有些得意地看着我,示意我要认真看电视。
刚进卧室没一会儿,就听到客厅里妈妈大声问我:“黎鸽,你知道相机在哪儿吗?”
信念在瞬间崩塌,他们的声音像是加了混响一般在耳边“轰隆轰隆”,一下下敲打着我的心。
吃完晚饭,原本想要回房间玩游戏的我,被爸爸硬拉着一起去看电视。
可是没有如果。
如果我没有进入橙子传媒,如果没有那些所谓的感动,如果我没有去房间找相机,是不是我们一家三口现在还自欺欺人地坐在一起,其乐融融?
“哎呀,我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,让我来尝尝老爸老妈今天做的菜味道怎么样啊……”我放下东西,手都没洗就冲到了餐桌旁,直接用手捏了一块红烧肉扔到嘴里。
那时我们一家简单的快乐,让整个公园都弥漫着幸福的味道。
我僵硬地拿着手中打开的离婚证书,像个木偶一样机械地转头看向他们焦急的脸,眼泪滑落,颤抖着说:“我是不是该颁发给你们奥斯卡最佳男女主角奖?”
我疑惑地看向电视,只见五十多寸的电视屏幕上,突然出现了我大大的笑脸。
“你就知道瞎贫,赶紧去洗手,换好衣服来吃饭。”妈妈拍了一下我伸出来想要拿第二块红烧肉的手,嗔怪道。
我朝妈妈做了个鬼脸,然后乖乖地去洗手换衣服。
为了让自己不在他们面前流泪,我深呼吸了一下站起来,努力让自己的语调轻松:“我去拿相机,咱们好久没拍全家福了。”说着,就快步走进爸妈的卧室。
“老爸老妈,吃饭啦!”换好衣服洗完手的我从厨房出来,拉着爸妈到餐桌旁坐下,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了起来。
看着爸爸神秘兮兮的样子,我也被勾起了好奇心,老实地坐在沙发上,看着老爸在电视机前倒腾。
我左手拉着妈妈,右手挽着爸爸,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,忍不住矫情地说了一句:“我好幸福啊!”
太多我喜欢吃的菜了,压根儿腾不出嘴来聊天啊。我埋头猛吃,偶尔抬头,看到爸妈埋头吃饭间隙的沉默疏离,突然觉得有些奇怪,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……或许只是我的错觉?